为了了解你 我窥视了宇宙

【雷安】北极星

▲变了的雷总和没有变的安哥的故事
▲写到一半变成糖的刀
▲未说明背景暗示有

安迷修与雷狮的相逢是在公司的晚宴上。

说的更准确些,是重逢。

他本是一个人坐在角落,偶尔与几个相熟的人进行几句礼貌又疏离的客套,忽而瞥见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向这边涌过来。

待到接近他时,人群中又迅速地让出一条路,一张张陌生的笑脸朝他点点头又举着酒杯优雅地离开,露出最里面一直被簇拥着的人——雷狮。

雷狮变了。安迷修心道。

不是那种生理学意义的衰老导致的改变,因为即使再过十年,时光也只会给雷狮添上更多成熟的魅力而不留任何岁月的痕迹。

只是他不再是从前的他了。

曾经的雷狮身上总是带着股不知天高地厚的傲劲儿,不管时间场合,管他的纲常伦理,到哪里哪里就是他的天下,他像凛冬的寒风,像出鞘的利刃,像任何称得上凌厉的东西。即使在他们为数不多能够和平相处的时光里,雷狮也从未作出过任何称得上是“谦恭”的行为。

他的眼神永远应该是锐利如鹰的,看向人的时候含着会让人忍不住颤抖的危险气息,却又有引人耽溺其中的漩涡藏于其中。

原先围绕的人们散开了。对面的人看向他,绛紫色眸子里是浓得化不开的雾气,里面是他看不懂的许多东西。他还看见雷狮的头发抹了发胶,梳成了他曾非常不屑的背头,西装扣子扣到最后一颗,领带选的是非常保守的深蓝,打了个一丝不苟的结——安迷修无数次想象过这一场面,他以为自己会看得发笑,可他只觉得嘲讽。

——雷狮的灵魂老了,他的叫嚣着不屈的灵魂最终向流水的时光低了头。

“安总工你好。”雷狮唇角定在一个微小的弧度。

“雷总裁,久仰久仰。”他听见自己这么说。

他们微笑着寒暄招呼,互相感谢彼此为这份成功的工程做出的贡献,然后握手离开。

安迷修感觉得到,雷狮在他的手心用小拇指轻轻一钩,如羽毛般划过的瞬间又消失不见——那是他们很久以前就约定过的暗号。

当年他们还没有各奔东西的时候,在教室里坐着前后桌。雷狮总是趁老师写板书时笑嘻嘻地转过头,在他的手上划一道,然后回头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。他会了然地在下课后放慢步伐,待其他学生跑空后和雷狮共赴小卖部的怀抱 。

青春当年。

他知道他还没有忘记。

觥筹交错间安迷修远远看着那边的人影有些恍惚,像是上一瞬间他们还是从未有过别离的少年时,他就这样坐在位子上遥望雷狮和他的几个好兄弟交谈,一只手支棱在桌子上,笑的肆意张扬,下一瞬间就回到现在,雷狮仍然是带着笑的,只是唇角敛了弧度,停留在一个恰到好处的地方,没有以前那般滚烫,留下透着几分温吞的凉意来。

转瞬之间,岁月横亘。

只是不论如何,时过境迁,雷狮永远是被众人包围着的明星般耀眼的人,而自己一直是呆在旁边的陪衬。

不是不会将自己拉入人群中心,但他已经习惯了独行。


宴会结束后安迷修是最后几个离开的,照看了几个醉酒的女士后其他人就零零落落地散了,会场内空旷而又寂静,彩带与气球随意地撒了一地。

他踏出酒店门口,雷狮已经在等他了。

“一起兜兜风?”车里的人提议。

安迷修不置可否。

雷狮没有喝酒,一路上都是他在开车。

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健谈的存在,从前的斗嘴争吵还可以显得没那么沉默,现在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无言的安静。

安迷修想问很多问题,却又无从说起。几年的时间足够一个人的生活彻彻底底的改变,其他人再怎样重要最终也只可能是过客。

雷狮在加速。

深夜路上本就人不多,何况是一路往郊区开的雷狮。从车窗往外看是闪烁的霓虹灯飞速划过视野又像花火一样消失不见。雷狮的车窗贴了膜,外面的光线有点暗淡。车窗上映出了他和雷狮的脸,也有点模模糊糊的,和窗外的景慢慢的融合在了一起。

安迷修看见车后座上躺着一件帽衫,最简单的白色,皱皱巴巴的躺在那里,和整辆车成功人士商业精英的感觉全然不同,有着令他怀念的人间烟火气儿。

他想起几年前的学校里,雷狮总是对帽衫情有独钟,冬天就在帽衫外套上厚厚的羽绒服,看着滑稽极了。奈何少年身形修长挺拔,天生又生得一张好脸,这样穿也不显笨拙,看着随性又帅气。

如今在这样的地方又看见熟悉的帽衫,心里竟生出几分隐秘的欢喜来。

待他回过神来雷狮已经将车停在了路边,此时正饶有趣味地盯着他发呆的侧脸。安迷修转过头时看到雷狮梳的规整的头发,又愣了一下子才回过神来。

草地上是湿润的,丝丝缕缕的寒气让草叶上挂上了些许露水,底下是一条奔腾的河流,夹着风声一路向前涌去。

雷狮倒也不在意,直接坐在了草地上,三两下将精致的头发拨散,随意地垂了几绺下来,又解开领带,让它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里。

他本可以向安迷修发出邀请,让他来自己的公司就职。他完全有能力也有手腕让安迷修一来就成为总经理而不留任何话柄。

可是他没有。他深知面前的人的脾气,看起来柔和的像水,可以随意改变,却又在到达底线后无论如何都压缩不了分毫。

他了解安迷修。过去的他。

所以他的邀请在出口之前就被他自己扼杀在了咽喉。

最后他首先开口打破了一路上的沉寂。

“安迷修,你还记得北极星吗?”

那是一个盛夏的晚上,两个尚且稚嫩的少年一起坐在房顶上。薄薄的汗打湿了少年衫,使它紧紧地贴在了身上,勾勒出少年舒展又流畅的身体曲线。

安迷修本来正躺在屋顶上,突然一下子坐起来,侧着脸看向雷狮。本来一道躺着的雷狮吓了一跳,却见眼前人认真的看着他问道:

“雷狮,你知道北极星吗?”

雷狮愣了一愣,眼前的人就自顾自说了下去。

“北极星是亮度和方位稳定的恒星,也是离北极很近的恒星,千百年来人们都依靠它辨别方向。”

雷狮刚想嘲笑他,怕不是上地理课学傻了,却听见他说起来,从北极星一路扯到他不明所以的骑士道,从骑士道的精髓讲到自己的人生理想。

——其实北极星只是一颗普通的星星,因为人们赋予它意义,它才会如此重要。

其间内容雷狮自然是记不大清了,想来当年的他虽说聪颖过人,却也不是肯安安分分地听人长篇大论的主儿。

他只记得自己一骨碌爬起来,刚想开口嘲笑安迷修幼稚,却在瞧见安迷修时把所有的词都忘在了脑后。

一头棕色的软发被风吹得到处飘飞,白衬衫的扣子开了一颗,领子敞开一点点,露出少年精致的锁骨来。眼前的人背着月光看着他,笑的满足又开心,盛满少年的风发意气,又有些软和,一双绿色的眸子亮得出奇,在暗淡的月光下莹莹的发着亮,仿佛密林中的萤火虫一般安静却耀眼。

——他的背后是浩瀚星空,可他自己眼中藏有最璀璨的一颗。

然后他也笑了,拉着安迷修一同倒在屋顶的斜坡上,两个人一起寻找着所谓的北极星。

也不知当时两个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的小家伙是怎么讨论的,雷狮只记得他们最后一致认同北极星是天边欲坠不坠的那一颗。

现在那颗星早已经寻不见了。

即使它还存在于夜空中,也早已落为众多星星中极为普通渺小的一粒尘了吧。

雷狮自认是个薄情的人,却永远无法在面对安迷修时狠下心来。过去也好现在也罢,自己看着自己一腔沸腾的热血冻结在血管,无数当年的豪言壮语被击碎,安迷修却始终没有变。

他曾无数次用来调笑的骑士道,他却一路跌跌撞撞地坚持了下来。

想来还有几分嫉妒。

或许这就是他的北极星吧

安迷修向来冷淡严肃的脸上难得地透出些温柔怀想的神情,他偏头望向雷狮,对面的人的头发被风吹开了,凌乱的几绺搭在额前,半遮住的眼睛里含着点光影,里头是一条涌动的河,旁边依稀有他的身影。

一如当年。

安迷修时常想,雷狮那样洒脱的人,怕是不多时就会把一切抛在了脑后。而他们一起走过的时日就像自己一人的美梦,连是真是幻都分辨不清。

于是他一个人弯下腰,将一切拾起来丢进背包里,背着它前行。它很小很轻,藏在角落里也不重。正当自己也快要能够忘记时,突然有人告诉他,瞧,我没有丟下来,不信你打开背包看看。

于是他再一次捧出这一切,它没有变,自己却再没有了放下的决心。

到底是没那么洒脱。

眼下雷狮突然抛出这样一个问题,像石块落于静水,刹那间就起了无数微小的波澜。

他垂下眼睫,低低应了声嗯。

然后他抬了头,雷狮就那样咧着嘴笑了起来,看起来丑丑的,一点也不像一个总裁该有的样子。

“那就好。”他说,尾音是上扬的。

安迷修本来想说些什么,但他想了想,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。

这样就好了。

那件帽衫仍静静地躺在后座上,但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起它来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END












不知道能不能看出来zzz
帽衫和北极星都有一丢丢含义...!
最后结局是He啦
非常我流雷安的一段[.
祝阅读愉快(❁´◡`❁)*✲゚*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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